第088章 第 8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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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8章 第 88 章
鄰居大哥都被誇得不好意思：“也就朋友億點點……”
謝慕知無奈, 事已至此，還是直接說了：“對，就是我們。”
房車、一男一女，長得都還挺好看的, 條件也好, 估計也就他們符合。
不過對方怎麽知道是他們？
兩人都疑惑, 鄰居大哥倒是激動的一拍謝慕知肩膀：“好家夥, 真是你們！厲害！太厲害了！不行，我得跟你喝一杯！”
謝慕知直接被拉過去了。
還要叫上季漾。
被她拒絕了。
她很少跟他們一起吃飯, 既然拒絕, 鄰居大哥也不勉強, 拉著謝慕知喝個半醉，還提醒道：“對方懸賞的物資挺多的，想要你們命的人自然多, 你們要小心了。”
謝慕知啞然，滿口應下。
回頭就跟季漾說了這件事, 然後俊臉噙著幾分笑意：“接下來咱們就不出基地了吧？”
“我也這樣想。”季漾同樣狹促：“就看他們能蹲守幾時？”
兩人相視一笑, 都帶著幾分惡趣味。
買兇殺人聽著很高大上, 其實不過是拿一些物資, 跟一群刀口舔血的人做交易而已, 又不是武俠小說, 會有個身手厲害的刺客跑過來對他們就是一陣突突？
但基地不是他們想進就能進的，越是刀口舔血, 越沒辦法進入基地, 沒準一靠近基地, 就被官方的人註意到逮了，平時沒工夫特意逮人, 送到門口的是不可能不管的。
找普通走到絕路的幸存者也是個方法，可這種人也沒那個能力沖到別墅區殺他們。
要知道現在這情況，官方雖然允許了合法持槍，該有的要求是一定有的，不是誰都能持槍，普通幸存者拿到槍支，壓根進不來，除非交給官方保存，等離開時帶走。
只要他們不出基地，基本就是安全的。
剛好兩人暫時沒有出基地的打算，極熱已經過去大半，降溫之前的這段時間反而是最難熬的，一年半的極熱已經將所有人都折騰得精疲力盡，成了一點就著的炮仗。
到處都是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的。
出門就是一路的麻煩的。
還得見證一堆可怕的事情，還不如就在家裏休息，等待著開始降溫。
如今他們在西海基地的賬戶上也有十幾萬的積分沒用，平時要什麽物資，直接去基地購買就行，也不會有人生疑。
而且……
根據季漾前世的記憶，再有半年降溫，會用三個月的時間降到差不多正常夏天的溫度，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氣時，疫病再度爆發。
好不容易特效藥研究出來了，數量又不夠所有人用。
這是基地最亂的時期。
熬過了這段時期，病死的病死，得到藥的活下來，人類徹底擺脫疫病的痛苦後，開始了更為恐怖的地震時期。
因此季漾雖然沒明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麽，但也偶爾提點一兩句，加上之前謝慕知就知道了很多內部預知，兩人一拍即合，開始研究哪裏更適合接下來居住。
長南基地他們得回去一趟，檢查身體有沒有生病。
再這之後，就選一個平原地帶，暫時居住，練習開飛機順便等待地震到來。
都這麽久了，即使偶爾季漾也會在空間裏試著練習，但場地有限，沒辦法真的飛行多少，時間過去了快四年，她真怕自己手生了，緊要關頭也只能進空間躲避。
但進空間其實很被動，誰也不知道下次出來時，周圍有沒有人。
亦或者一個地震後的深淵等著他們。
無論哪種，光是想想，就眼前一黑。
飛行在空中，尋找安穩之所，是她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方法。
“黎川平原，這裏地理位置很優越。”謝慕知指著地圖上一處明顯比其他地方平坦的位置，說：“而且沒有火山眼，從前的資料裏記載的最大地震才不到四級，相對而言，是很安全的。”
季漾彎眸：“我也覺得這裏不錯，距離長南基地不遠，開直升機趕過去，一個半小時就能到。”
——
目的地商量好了，接下來的一段時光，就是僅剩的悠閑日子。
兩人越發躺平。
每日除了固定去空間對練保持身體的敏捷性，其他時間，也就在小區裏溜達，偶爾出小區在夜市攤位上看看，遇到感興趣的就買下來。
硬是沒出基地大門。
鄰居大哥隔一陣就會樂呵呵跑過來跟他們分享新打聽到的八卦：“笑死我了，買你們命的人急了，發了懸賞讓人混基地裏來搞事情，才進基地沒一會兒就被治安員察覺到不對抓了好幾個。”
“天啊，你們出去玩都沒發現嗎？好幾個跟著你們跑打算出手的！”
謝慕知一臉無辜：“沒有啊。”
實際上是每次他們出去，立馬被好幾個便衣跟著保護，其他人是真摸不到他們衣角。
鄰居大哥嘖聲感嘆：“沒有發現挺好的，反正還沒出手，就被官方的人抓走了。”
又過了些天，鄰居大哥跑過來說：“買你們命的人，家被偷了！”
鄰居大哥插著腰，十分幸災樂禍：“他們提前轉移的那些糧食被掏空，這會兒正帶著幾個手下在大街上挨個搜查，遇到硬茬子，直接被打一頓丟出來了，估計是太張揚，暴露了存糧位置。”
“笑死我了，還以為是有擎天幫罩著可以橫行霸道的時候呢？能在基地外立足的誰沒點狠家夥？都不管著他們！”
“之前還跟著他的幾個保鏢，聽說也都跑了，物資都沒了，還跟著他幹啥？”
“這下好了，沒物資買你們命了，自己的命也難搞了，現在誰不知道他是擎天幫的？那些想為親人報酬的幸存者都恨他恨得要死！”
謝慕知和季漾：“……”
這連續劇，聽得可比電視劇精彩多了。
到最後，季漾也知道那買他們命的人是誰了。
當初在那個換水的聚集地碰到的幾個傻白甜——這裏面有個正好是擎天幫高層的兒子喻淩，但因為被保護得好，而且吃人肉這種事，知道的人極少，他對自家做的那些事是一點不知情，以至於當事情暴露，他沒有被連坐，但同樣的，也算是家破人亡。
說來可笑，這群人出去玩，被擎天幫分散在外的小嘍嘍坑了兩個同伴，他們還一度要去找他們麻煩，開著車，拿著武器，但又打不過對方，最後還在他們要燒那些東西時，才敢要求進去看一看。
沒想到是自食惡果。
喻淩的家人提前為他留下了退路，還有幾個人在身邊保護他。
低調點，還能茍很長一段時間，但喻淩意識到自家親人全都沒了的罪魁禍首就是季漾、謝慕知以及西海基地後，第一時間在外面想要買兇殺人。
這個世道，買兇動手一事屢見不鮮，官方都懶得理會了。
完全管控不了。
不過基地裏是不可能這樣搞的，因此只要在基地裏，自己再小心一點，一般情況下是安全的，尤其是季漾和謝慕知壓根連小區都很少出。
一連蹲守兩個月，物資沒少給出去，一點效果都沒有。
喻淩開始著急時，懸賞的內容越來越多，以至於他頻頻出入領取物資的地方，也被人一鍋端了。
外面的那些勢力可不講究什麽禮貌，看見就是他們的，尤其是食物。
最後物資還沒真的發揮它的作用，就沒了，只剩下手裏一點武器，因為隨身攜帶，沒被搞走。
然而最近兩天，武器也被人搶走了，喻淩徹底空無一物，沒了儀仗的底氣，當天就被早已虎視眈眈盯著他的人打得頭破血流，死不了，卻足夠折磨人。
幾天後，喻淩氣急敗壞的跑到基地門口想要沖進去跟季漾和謝慕知同歸於盡。
被官方的人攔住了，就在基地門口破口大罵，詛咒他們。
謝慕知被鄰居大哥拉著過去看了一會兒熱鬧。
沒敢靠近，混在一堆人後面，還給季漾錄像了，拿回去觀看，季漾看了半天，默默保存下來，以後也能成為紀錄片的一點亮點嘛。
罵了一會兒，這人就被基地的人帶走了，尋釁滋事，破壞團結，再之後，就是鄰居大哥跑來告訴他們：“喻淩死了，養的細皮嫩肉，幹活一點不麻利，身上都是傷，沒兩天就傷口感染沒的。”
季漾和謝慕知對視一眼，都無語。
這人估計就是在找死吧。
這件事輕松了結，鄰居大哥過來聊的八卦也變成了其他的內容，而且這大哥的交友範圍廣泛，謝慕知跟他認識沒多久，朋友都多了許多。
不需要工作，每天就是插科打諢，日子少有的輕松。
一直到六三年十月尾，季漾在下午五點起床洗漱時，看了眼溫度，本是隨意一撇，可忽然她頓住，意識到不對，盯著貼在車玻璃外面的溫度計——
六十二度。
平常這個點，五點鐘太陽沒落山，溫度應該還在六十五度左右。
偶爾溫度會稍微浮動一下，但昨天似乎就是這個溫度！
一般浮動也就浮動一天。
季漾對天氣變化比較警惕，當即拉著謝慕知問：“你記得昨天溫度是多少嗎？”
溫度計是一直放在外面的，平時他們一般也就看一眼，不會特意記住。
謝慕知聞言搖頭：“沒註意，一般這個點都是六十五度左右的。”
季漾拿出筆記本記下來時間和溫度，隨後定下第二天同一時間的鬧鐘：“之後幾天再看一下。”
第二天同一時間，季漾醒來，查看溫度計，依舊六十二度。
但現在距離兩年極熱，還差大概三個月！
這是再次提前了？
降溫只降低了那麽一點，可對人體感知還是舒服的，因此很快也有其他人註意到了，同時基地也發布通知，可能極熱時要過去了。
希望大家盡可能多的囤糧，接下來可能還會爆發地震，在這之前，西海基地是會撤離的。
否則一旦地震，海嘯是一定會再次出現。
他們目前還沒有能力在巨型海嘯下保存這大幾萬的幸存者。
這個消息一出現，基地又爆發出一陣浩浩蕩蕩的囤糧行動，平時價格還算親民的鹹魚，身價都翻倍了，就是別墅區，也到處都是鹹魚的味道，隨便一看，家家戶戶院子裏都曬著無數鹹魚。
季漾和謝慕知這邊是少有的空蕩。
鄰居大哥還特意跑過來勸他們多囤一點糧食，這些東西只有握在手裏，才是真的，積分那是基地的，基地一旦窮了，想買都買不到。
兩人都含糊過去，也還是拿出少量的魚蝦學著他們的曬幹。
不過降溫還是緩慢的。
接下來半個月，溫度也就再次下降了一度。
慢的許多人都著急了。
季漾和謝慕知兩人也在商量著，等溫度下降到五十度，也該回去了，只是左等右等，一直又等了兩個月，溫度才下降到五十五度。
下午太陽落山時，溫度到了四十六度。
溫度一旦發生變化，周圍的環境是體現得最明顯的，綠色逐漸重新出現在視野中，不是很多，可就是這零星的一點，才格外醒目。
季漾他們的這個院子一角，平時太陽都找不到的地方，就多了一株綠色的草，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種子。
隨之而來的是青菜價格稍稍下降。
基地也多了一點歡聲笑語，有了希望，連打架鬥毆的情況都少了很多，一個個都忙著攢物資。
又過了十來天，溫度到了五十三度。
季漾和謝慕知兩人決定啟程離開了。
謝慕知去和鄰居大哥告別，季漾帶著希希去和認識的小狗告別，或許是希希太聰明了，平時季漾有什麽事也是直接跟它說，它似乎聽懂了離別的意思，這一次.去見它的狗朋友，格外依依不舍，連帶著這條老狗的情緒都低落了。
兩只狗一起玩的時候，都沒互相打鬧，老狗不停的舔著希希，像是想要將它記住，希希也十分熱情的回應，只是到了差不多的時候，它還是主動回到季漾身邊，蹭了蹭她。
季漾彎眸笑笑，也跟養狗的老人打了聲招呼，牽著希希離開。
回到車上，剛好謝慕知也回來了。
他神色有些郁郁，心情不太美妙，季漾見此，幹脆沒讓他開車，往他手裏塞了杯奶茶，自己去駕駛座開車了。
這就是她不跟人來往的原因。
她喜歡身處鬧市，但討厭離別，尤其是天災時的離別，這一道別，就是最後一面了。
——
車子緩緩啟動，悄無聲息的離開小區，開出基地，又走上來時的路。
靠近基地這邊的路還好，經常有人走，還算清晰，他們走時已經是淩晨五點，沒一會兒太陽也冒頭了，可以清晰看見外面，漫天的黃沙，視線所及，零星的綠色在其中孤零零的。
這一次季漾依舊選擇白天開車。
溫度雖然降低了，但大家一時已經習慣了晝伏夜出的生活，並未立即改變過來，白天最高溫五十出頭，也十分曬人，相對而言，攔路虎沒那麽多。
就比如現在，才出基地沒兩公裏，這個點溫度最低，已經到了三十九度，往常估計一個個都已經怕中暑回家躺著了，這會兒還卯足了勁兒想要打劫。
見他們車子過來，一點不怕的，扯著嗓子就喊：“停車停車！過路費交一下！”
剛剛還在後面emo的謝慕知立即冷了臉色，扛著霰|彈|槍出現在副駕駛的窗口，槍口對準他們，厲聲道：“讓開！”
打劫之人：“……”
手裏的普通手槍忽然就成了渣渣。
立即賠笑道：“好勒好勒，我們讓開，大哥您請！”
說著還不忘招呼人將攔在路中間的路障撤掉。
季漾一踩油門，沖了過去。
一路上，謝慕知也沒將槍收回，就這麽放在窗口，槍口的威懾讓大部分攔路者都自覺退散，也有少部分倔強的，便被開槍掃射，能在霰|彈|槍的掃射下活下來，那就是他們的幸運。
掃射結束，再下去清理路障。
不過也因此，兩人的速度並不快。
一來他們沒著急趕路，基本走走停停，二來溫度下降，攔路打劫的太多，時不時就得開一次火，速度就更慢了。
開了三天，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。
臨近中午，正好是他們平時午餐休息的時間，希希已經先一步開始撓門了，季漾半躺在椅子上，被車子晃得搖搖欲睡，聽著狗爪撓門聲，提醒道：“希希，不可以這樣！”
“嗷嗚……”希希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，停了一下。
但很快又撓門。
季漾皺眉，嚴肅的喊了一聲：“希希！”
撓門聲停了，但很快淅淅瀝瀝的流水聲讓她懵逼了一瞬，季漾迅速坐起來，錯愕的看向正在車上尿尿的希希：“希希！”
“汪！”希希一抖，立馬不尿了，又夾著尾巴可憐兮兮的看著她。
車的角落有希希和望望專用的貓砂盆，從小到大希希一直都是用貓砂，偶爾會在野外尿，但從沒這樣過，她覺得有些不對，隨手丟了一團用過的抹布蓋在尿上，她抱過希希：“怎麽了？是不是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嗷嗚……”希希歪了歪腦袋，狗眼像是清明了一些，隨後叼著季漾的衣服，將她往車門那帶。
此時謝慕知也停好車過來，見此皺眉道：“希希生病了？”
季漾搖頭，忽然靈光一閃，神色凝重道：“有問題，可能是有些不安，之前龍卷風，希希狀態也不對，趕緊找個隱蔽的地方進空間！”
不知道會發生什麽，但還是立即進空間安全。
謝慕知鄭重了神色，迅速重新回去點火，很快車子開起來，季漾將希希收回空間，就註意到回到空間的希希，茫然了一瞬，和湊過來的望望貼貼一下後，又恢覆了以往的平靜，只是到處在找季漾。
季漾此時不能進去，就給它送上一盆肉。
希希神色立即放松，趴在那吃肉。
空間外，謝慕知也已經下了高速，即將到達一處高架橋，橋下就是一個很好的遮擋點，周遭也荒無人煙，季漾拿著望遠鏡查看周圍的情況。
忽然車子平地一個晃動，像是整個車子被左右顛簸了一下。
季漾拿著望遠鏡都差點戳到自己眼睛。
“地震！”她下意識喊出來。
嘴比腦子還要快，她才想到希希的反常，可能是察覺到危險了。
這個危險是什麽？
她不確定，但嘴巴先一步說出來後，隨後腦子也迅速分析眼前的情況，望遠鏡的鏡頭下，看似平常的景色，但仔細看，那滿是黃沙的地表似乎在移動，而不是單純的被高溫炙烤後扭曲的空氣。
季漾心臟驟然緊縮。
明明還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才到地震期，為什麽是現在？！
西海市原先預計是要地震前撤離，這下根本來不及撤離了。
接下來會發生什麽？
季漾腦海裏下意識浮現出前世的恐怖畫面，地動山搖不再是形容詞，山崩地裂近在眼前，被地裂吞噬的恐懼讓她身體開始發抖。
再怎麽不去想，她依舊最怕的還是地震。
“沒事，快到了！”謝慕知開口，嗓音低沈堅定，俊臉一片嚴肅，油門幾乎踩到冒煙了，堪堪沖到橋下。
——
車子驟然停下。
兩人都猛地前傾，死死抓住車子才穩住，隨後對視一眼，謝慕知：“去空間？”
季漾：“直升機！”
謝慕知選擇聽她的，遇到地震，兩人之前就說好直升機更合適，只是這個地方不太適合用直升機，而且季漾沒提前練習，他才說可以進空間。
既然她堅持，那就這樣。
兩人分工合作，迅速下車，一個收車，一個去旁邊空地拿直升機，為了方便隨時取用，直升機一直是隨時可以開動的狀態被儲存在靜止空間，此時直接拿出來，直升機的儀表盤都還亮著。
只是就這短短時間，又一波晃動傳來，直升機肉眼可見的晃動下。
這種情況，肯定是地震了！
“快點！”季漾喊道，率先上了直升機。
謝慕知也快步跑過來，跟著上來，剛上來那一刻，地面再次出來晃動，這一次比之前大多了，季漾手都抖了一下。
她渾身緊繃，臉色發白，不停的深呼吸，告訴自己不用怕，大不了進空間，她還有空間作為退路，要冷靜！
這樣的暗示是有用的。
很快季漾大腦冷靜下來，身體還有些發抖，但已經能清晰的按照步驟啟動直升機。
幾秒後，直升機搖搖晃晃的動了起來。
巨大的風力將周圍沙塵都掀起來，視線都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，轟鳴聲震耳欲聾，像是什麽都聽不見，但在直升機徹底起飛的那一刻，季漾心頭陡然一松。
只要離開地面，就算是地震再可怕，也跟她暫時無關。
與此同時，耳邊似乎聽見一陣驚天的響動。
像是什麽巨物倒塌的動靜。
艙門緊閉，外面的風聲吹不到這邊，她像是與世隔絕了，冷靜的一步步將直升機升到合適的高度，視線裏只有操作盤以及面前的天空。
剛開始飛上半空，季漾沒敢隨意開動，而是繞著這一塊飛行習慣手感。
謝慕知同樣也顧不上其他，翻看地圖，手裏的指南針已經開始瘋狂旋轉，地震讓磁場都發生了變化，指南針罷|工，只能自己根據地貌確認大概方向，同時不時看向地下，各種建築物倒塌、山體滑坡、飛鳥倉皇逃出，原本茍延殘喘的一些野生動物，都在此時飛奔出來，尋找一片安穩的場所。
天災後首次這麽生機勃勃，卻全都是為了逃命。
只是天災下，哪有安穩的地方？
直到三分鐘後，徹底適應開飛機節奏的季漾示意可以了，謝慕知立即指明方向。
她按照謝慕知說的方向，開始平穩飛行。
開了十幾分鐘後，她才終於緩緩放松一些，隨即錯愕的發現眼前的天空，不再是之前一望無際的蔚藍。
也不是之前暴雨、冰雹時的黑沈，藍色的背景下，雲層像是被均勻抖動後排列成一條一條的橫在天空之上，刺目的陽光照射過來，將雲層照得一半明亮一半黑暗。
有些像屋頂積雪被震落後一節一節的掉落下來時的樣子。
好在它們還是距離很遠，不會真的掉下來。
季漾無意間瞥了眼底下。
轟隆隆的直升機動靜遮掩了她的耳朵，以至於她似乎聽不見底下的動靜，此時一看，五六百米的高空下，地上的建築物都變得很小，但她還是一眼就看見那因地殼劇烈運動而變得更海浪起伏的地表。
一棟棟樓房在此時坍塌成碎塊。
剛剛他們路過的高架橋，也斷裂成一塊塊的。
但這邊還不是震中心地帶。
震中心……根據地表被破壞的嚴重程度，大概推測出……
“震源可能是湖市基地那邊。”謝慕知拿著望遠鏡，觀察許久後得出結論。
他們此時正要路過那邊，可以明顯看見越靠近湖市基地那邊，地表動靜越大。
季漾立即想到了長南市，她的預言裏，地震並沒有這麽早到來，她自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地震打得錯不及防，長南市距離湖市那麽近，他們這裏都能感覺到，長南基地那邊不知道情況怎麽樣。
不過地震中心是那邊，西海基地可能就躲過一劫了。
季漾剛想到這，謝慕知再次開口：“可能不止一個震源，往西海基地方向的破壞程度，也比較高，反而是我們剛才停車的那一塊，是最安全的。”
但最安全，也只是相對的。
哪怕距離兩個震源都很遠，地震的恐怖依舊不容小覷。
時間緊急，也沒工夫多觀察，季漾朝著黎川平原那邊過去，途中也逐漸看見許多其他的直升機，最多的一次是一個直升機隊伍。
沒有規定的航線，大家都生怕撞了，隔老遠都互相避開。
飛機剛出來時已經加過油，季漾直接一口氣開到了平原附近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，這麽久的時間，地震似乎早已平息。
當直升機緩緩降落時，她驚喜的發現黎川平原可能真的有它的地理優勢，這邊地震的痕跡都比別的地方小，因高溫，地貌發生了一些變化，遍地都是黃沙，唯有少量枯樹堅持生出了嫩芽，又被這一波地震弄得歪歪扭扭，但沒有一棵樹倒下的。
“就停這裏吧。”謝慕知看完周圍，跟季漾確認一遍。
季漾點頭，飛機徹底降落。
隨後兩人下飛機加油，一切都要在最好的狀態，這樣有危險才能隨時離開。
只是剛加完油，兩人正要在飛機上休息一會兒，忽然腳下又是一陣搖晃，季漾臉色微變，反射性就要再次起飛，震感又一次消失。
是餘震，還很小。
季漾稍稍放松，但一看天空，心又緊了緊，天空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暗沈，這又是要做什麽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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鄰居大哥都被誇得不好意思：“也就朋友億點點……”
謝慕知無奈, 事已至此，還是直接說了：“對，就是我們。”
房車、一男一女，長得都還挺好看的, 條件也好, 估計也就他們符合。
不過對方怎麽知道是他們？
兩人都疑惑, 鄰居大哥倒是激動的一拍謝慕知肩膀：“好家夥, 真是你們！厲害！太厲害了！不行，我得跟你喝一杯！”
謝慕知直接被拉過去了。
還要叫上季漾。
被她拒絕了。
她很少跟他們一起吃飯, 既然拒絕, 鄰居大哥也不勉強, 拉著謝慕知喝個半醉，還提醒道：“對方懸賞的物資挺多的，想要你們命的人自然多, 你們要小心了。”
謝慕知啞然，滿口應下。
回頭就跟季漾說了這件事, 然後俊臉噙著幾分笑意：“接下來咱們就不出基地了吧？”
“我也這樣想。”季漾同樣狹促：“就看他們能蹲守幾時？”
兩人相視一笑, 都帶著幾分惡趣味。
買兇殺人聽著很高大上, 其實不過是拿一些物資, 跟一群刀口舔血的人做交易而已, 又不是武俠小說, 會有個身手厲害的刺客跑過來對他們就是一陣突突？
但基地不是他們想進就能進的，越是刀口舔血, 越沒辦法進入基地, 沒準一靠近基地, 就被官方的人註意到逮了，平時沒工夫特意逮人, 送到門口的是不可能不管的。
找普通走到絕路的幸存者也是個方法，可這種人也沒那個能力沖到別墅區殺他們。
要知道現在這情況，官方雖然允許了合法持槍，該有的要求是一定有的，不是誰都能持槍，普通幸存者拿到槍支，壓根進不來，除非交給官方保存，等離開時帶走。
只要他們不出基地，基本就是安全的。
剛好兩人暫時沒有出基地的打算，極熱已經過去大半，降溫之前的這段時間反而是最難熬的，一年半的極熱已經將所有人都折騰得精疲力盡，成了一點就著的炮仗。
到處都是打架鬥毆尋釁滋事的。
出門就是一路的麻煩的。
還得見證一堆可怕的事情，還不如就在家裏休息，等待著開始降溫。
如今他們在西海基地的賬戶上也有十幾萬的積分沒用，平時要什麽物資，直接去基地購買就行，也不會有人生疑。
而且……
根據季漾前世的記憶，再有半年降溫，會用三個月的時間降到差不多正常夏天的溫度，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氣時，疫病再度爆發。
好不容易特效藥研究出來了，數量又不夠所有人用。
這是基地最亂的時期。
熬過了這段時期，病死的病死，得到藥的活下來，人類徹底擺脫疫病的痛苦後，開始了更為恐怖的地震時期。
因此季漾雖然沒明說接下來會發生什麽，但也偶爾提點一兩句，加上之前謝慕知就知道了很多內部預知，兩人一拍即合，開始研究哪裏更適合接下來居住。
長南基地他們得回去一趟，檢查身體有沒有生病。
再這之後，就選一個平原地帶，暫時居住，練習開飛機順便等待地震到來。
都這麽久了，即使偶爾季漾也會在空間裏試著練習，但場地有限，沒辦法真的飛行多少，時間過去了快四年，她真怕自己手生了，緊要關頭也只能進空間躲避。
但進空間其實很被動，誰也不知道下次出來時，周圍有沒有人。
亦或者一個地震後的深淵等著他們。
無論哪種，光是想想，就眼前一黑。
飛行在空中，尋找安穩之所，是她能想到的最穩妥的方法。
“黎川平原，這裏地理位置很優越。”謝慕知指著地圖上一處明顯比其他地方平坦的位置，說：“而且沒有火山眼，從前的資料裏記載的最大地震才不到四級，相對而言，是很安全的。”
季漾彎眸：“我也覺得這裏不錯，距離長南基地不遠，開直升機趕過去，一個半小時就能到。”
——
目的地商量好了，接下來的一段時光，就是僅剩的悠閑日子。
兩人越發躺平。
每日除了固定去空間對練保持身體的敏捷性，其他時間，也就在小區裏溜達，偶爾出小區在夜市攤位上看看，遇到感興趣的就買下來。
硬是沒出基地大門。
鄰居大哥隔一陣就會樂呵呵跑過來跟他們分享新打聽到的八卦：“笑死我了，買你們命的人急了，發了懸賞讓人混基地裏來搞事情，才進基地沒一會兒就被治安員察覺到不對抓了好幾個。”
“天啊，你們出去玩都沒發現嗎？好幾個跟著你們跑打算出手的！”
謝慕知一臉無辜：“沒有啊。”
實際上是每次他們出去，立馬被好幾個便衣跟著保護，其他人是真摸不到他們衣角。
鄰居大哥嘖聲感嘆：“沒有發現挺好的，反正還沒出手，就被官方的人抓走了。”
又過了些天，鄰居大哥跑過來說：“買你們命的人，家被偷了！”
鄰居大哥插著腰，十分幸災樂禍：“他們提前轉移的那些糧食被掏空，這會兒正帶著幾個手下在大街上挨個搜查，遇到硬茬子，直接被打一頓丟出來了，估計是太張揚，暴露了存糧位置。”
“笑死我了，還以為是有擎天幫罩著可以橫行霸道的時候呢？能在基地外立足的誰沒點狠家夥？都不管著他們！”
“之前還跟著他的幾個保鏢，聽說也都跑了，物資都沒了，還跟著他幹啥？”
“這下好了，沒物資買你們命了，自己的命也難搞了，現在誰不知道他是擎天幫的？那些想為親人報酬的幸存者都恨他恨得要死！”
謝慕知和季漾：“……”
這連續劇，聽得可比電視劇精彩多了。
到最後，季漾也知道那買他們命的人是誰了。
當初在那個換水的聚集地碰到的幾個傻白甜——這裏面有個正好是擎天幫高層的兒子喻淩，但因為被保護得好，而且吃人肉這種事，知道的人極少，他對自家做的那些事是一點不知情，以至於當事情暴露，他沒有被連坐，但同樣的，也算是家破人亡。
說來可笑，這群人出去玩，被擎天幫分散在外的小嘍嘍坑了兩個同伴，他們還一度要去找他們麻煩，開著車，拿著武器，但又打不過對方，最後還在他們要燒那些東西時，才敢要求進去看一看。
沒想到是自食惡果。
喻淩的家人提前為他留下了退路，還有幾個人在身邊保護他。
低調點，還能茍很長一段時間，但喻淩意識到自家親人全都沒了的罪魁禍首就是季漾、謝慕知以及西海基地後，第一時間在外面想要買兇殺人。
這個世道，買兇動手一事屢見不鮮，官方都懶得理會了。
完全管控不了。
不過基地裏是不可能這樣搞的，因此只要在基地裏，自己再小心一點，一般情況下是安全的，尤其是季漾和謝慕知壓根連小區都很少出。
一連蹲守兩個月，物資沒少給出去，一點效果都沒有。
喻淩開始著急時，懸賞的內容越來越多，以至於他頻頻出入領取物資的地方，也被人一鍋端了。
外面的那些勢力可不講究什麽禮貌，看見就是他們的，尤其是食物。
最後物資還沒真的發揮它的作用，就沒了，只剩下手裏一點武器，因為隨身攜帶，沒被搞走。
然而最近兩天，武器也被人搶走了，喻淩徹底空無一物，沒了儀仗的底氣，當天就被早已虎視眈眈盯著他的人打得頭破血流，死不了，卻足夠折磨人。
幾天後，喻淩氣急敗壞的跑到基地門口想要沖進去跟季漾和謝慕知同歸於盡。
被官方的人攔住了，就在基地門口破口大罵，詛咒他們。
謝慕知被鄰居大哥拉著過去看了一會兒熱鬧。
沒敢靠近，混在一堆人後面，還給季漾錄像了，拿回去觀看，季漾看了半天，默默保存下來，以後也能成為紀錄片的一點亮點嘛。
罵了一會兒，這人就被基地的人帶走了，尋釁滋事，破壞團結，再之後，就是鄰居大哥跑來告訴他們：“喻淩死了，養的細皮嫩肉，幹活一點不麻利，身上都是傷，沒兩天就傷口感染沒的。”
季漾和謝慕知對視一眼，都無語。
這人估計就是在找死吧。
這件事輕松了結，鄰居大哥過來聊的八卦也變成了其他的內容，而且這大哥的交友範圍廣泛，謝慕知跟他認識沒多久，朋友都多了許多。
不需要工作，每天就是插科打諢，日子少有的輕松。
一直到六三年十月尾，季漾在下午五點起床洗漱時，看了眼溫度，本是隨意一撇，可忽然她頓住，意識到不對，盯著貼在車玻璃外面的溫度計——
六十二度。
平常這個點，五點鐘太陽沒落山，溫度應該還在六十五度左右。
偶爾溫度會稍微浮動一下，但昨天似乎就是這個溫度！
一般浮動也就浮動一天。
季漾對天氣變化比較警惕，當即拉著謝慕知問：“你記得昨天溫度是多少嗎？”
溫度計是一直放在外面的，平時他們一般也就看一眼，不會特意記住。
謝慕知聞言搖頭：“沒註意，一般這個點都是六十五度左右的。”
季漾拿出筆記本記下來時間和溫度，隨後定下第二天同一時間的鬧鐘：“之後幾天再看一下。”
第二天同一時間，季漾醒來，查看溫度計，依舊六十二度。
但現在距離兩年極熱，還差大概三個月！
這是再次提前了？
降溫只降低了那麽一點，可對人體感知還是舒服的，因此很快也有其他人註意到了，同時基地也發布通知，可能極熱時要過去了。
希望大家盡可能多的囤糧，接下來可能還會爆發地震，在這之前，西海基地是會撤離的。
否則一旦地震，海嘯是一定會再次出現。
他們目前還沒有能力在巨型海嘯下保存這大幾萬的幸存者。
這個消息一出現，基地又爆發出一陣浩浩蕩蕩的囤糧行動，平時價格還算親民的鹹魚，身價都翻倍了，就是別墅區，也到處都是鹹魚的味道，隨便一看，家家戶戶院子裏都曬著無數鹹魚。
季漾和謝慕知這邊是少有的空蕩。
鄰居大哥還特意跑過來勸他們多囤一點糧食，這些東西只有握在手裏，才是真的，積分那是基地的，基地一旦窮了，想買都買不到。
兩人都含糊過去，也還是拿出少量的魚蝦學著他們的曬幹。
不過降溫還是緩慢的。
接下來半個月，溫度也就再次下降了一度。
慢的許多人都著急了。
季漾和謝慕知兩人也在商量著，等溫度下降到五十度，也該回去了，只是左等右等，一直又等了兩個月，溫度才下降到五十五度。
下午太陽落山時，溫度到了四十六度。
溫度一旦發生變化，周圍的環境是體現得最明顯的，綠色逐漸重新出現在視野中，不是很多，可就是這零星的一點，才格外醒目。
季漾他們的這個院子一角，平時太陽都找不到的地方，就多了一株綠色的草，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種子。
隨之而來的是青菜價格稍稍下降。
基地也多了一點歡聲笑語，有了希望，連打架鬥毆的情況都少了很多，一個個都忙著攢物資。
又過了十來天，溫度到了五十三度。
季漾和謝慕知兩人決定啟程離開了。
謝慕知去和鄰居大哥告別，季漾帶著希希去和認識的小狗告別，或許是希希太聰明了，平時季漾有什麽事也是直接跟它說，它似乎聽懂了離別的意思，這一次.去見它的狗朋友，格外依依不舍，連帶著這條老狗的情緒都低落了。
兩只狗一起玩的時候，都沒互相打鬧，老狗不停的舔著希希，像是想要將它記住，希希也十分熱情的回應，只是到了差不多的時候，它還是主動回到季漾身邊，蹭了蹭她。
季漾彎眸笑笑，也跟養狗的老人打了聲招呼，牽著希希離開。
回到車上，剛好謝慕知也回來了。
他神色有些郁郁，心情不太美妙，季漾見此，幹脆沒讓他開車，往他手裏塞了杯奶茶，自己去駕駛座開車了。
這就是她不跟人來往的原因。
她喜歡身處鬧市，但討厭離別，尤其是天災時的離別，這一道別，就是最後一面了。
——
車子緩緩啟動，悄無聲息的離開小區，開出基地，又走上來時的路。
靠近基地這邊的路還好，經常有人走，還算清晰，他們走時已經是淩晨五點，沒一會兒太陽也冒頭了，可以清晰看見外面，漫天的黃沙，視線所及，零星的綠色在其中孤零零的。
這一次季漾依舊選擇白天開車。
溫度雖然降低了，但大家一時已經習慣了晝伏夜出的生活，並未立即改變過來，白天最高溫五十出頭，也十分曬人，相對而言，攔路虎沒那麽多。
就比如現在，才出基地沒兩公裏，這個點溫度最低，已經到了三十九度，往常估計一個個都已經怕中暑回家躺著了，這會兒還卯足了勁兒想要打劫。
見他們車子過來，一點不怕的，扯著嗓子就喊：“停車停車！過路費交一下！”
剛剛還在後面emo的謝慕知立即冷了臉色，扛著霰|彈|槍出現在副駕駛的窗口，槍口對準他們，厲聲道：“讓開！”
打劫之人：“……”
手裏的普通手槍忽然就成了渣渣。
立即賠笑道：“好勒好勒，我們讓開，大哥您請！”
說著還不忘招呼人將攔在路中間的路障撤掉。
季漾一踩油門，沖了過去。
一路上，謝慕知也沒將槍收回，就這麽放在窗口，槍口的威懾讓大部分攔路者都自覺退散，也有少部分倔強的，便被開槍掃射，能在霰|彈|槍的掃射下活下來，那就是他們的幸運。
掃射結束，再下去清理路障。
不過也因此，兩人的速度並不快。
一來他們沒著急趕路，基本走走停停，二來溫度下降，攔路打劫的太多，時不時就得開一次火，速度就更慢了。
開了三天，走了大概一半的路程。
臨近中午，正好是他們平時午餐休息的時間，希希已經先一步開始撓門了，季漾半躺在椅子上，被車子晃得搖搖欲睡，聽著狗爪撓門聲，提醒道：“希希，不可以這樣！”
“嗷嗚……”希希不情不願的叫了一聲，停了一下。
但很快又撓門。
季漾皺眉，嚴肅的喊了一聲：“希希！”
撓門聲停了，但很快淅淅瀝瀝的流水聲讓她懵逼了一瞬，季漾迅速坐起來，錯愕的看向正在車上尿尿的希希：“希希！”
“汪！”希希一抖，立馬不尿了，又夾著尾巴可憐兮兮的看著她。
車的角落有希希和望望專用的貓砂盆，從小到大希希一直都是用貓砂，偶爾會在野外尿，但從沒這樣過，她覺得有些不對，隨手丟了一團用過的抹布蓋在尿上，她抱過希希：“怎麽了？是不是哪裏不舒服？”
“嗷嗚……”希希歪了歪腦袋，狗眼像是清明了一些，隨後叼著季漾的衣服，將她往車門那帶。
此時謝慕知也停好車過來，見此皺眉道：“希希生病了？”
季漾搖頭，忽然靈光一閃，神色凝重道：“有問題，可能是有些不安，之前龍卷風，希希狀態也不對，趕緊找個隱蔽的地方進空間！”
不知道會發生什麽，但還是立即進空間安全。
謝慕知鄭重了神色，迅速重新回去點火，很快車子開起來，季漾將希希收回空間，就註意到回到空間的希希，茫然了一瞬，和湊過來的望望貼貼一下後，又恢覆了以往的平靜，只是到處在找季漾。
季漾此時不能進去，就給它送上一盆肉。
希希神色立即放松，趴在那吃肉。
空間外，謝慕知也已經下了高速，即將到達一處高架橋，橋下就是一個很好的遮擋點，周遭也荒無人煙，季漾拿著望遠鏡查看周圍的情況。
忽然車子平地一個晃動，像是整個車子被左右顛簸了一下。
季漾拿著望遠鏡都差點戳到自己眼睛。
“地震！”她下意識喊出來。
嘴比腦子還要快，她才想到希希的反常，可能是察覺到危險了。
這個危險是什麽？
她不確定，但嘴巴先一步說出來後，隨後腦子也迅速分析眼前的情況，望遠鏡的鏡頭下，看似平常的景色，但仔細看，那滿是黃沙的地表似乎在移動，而不是單純的被高溫炙烤後扭曲的空氣。
季漾心臟驟然緊縮。
明明還有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才到地震期，為什麽是現在？！
西海市原先預計是要地震前撤離，這下根本來不及撤離了。
接下來會發生什麽？
季漾腦海裏下意識浮現出前世的恐怖畫面，地動山搖不再是形容詞，山崩地裂近在眼前，被地裂吞噬的恐懼讓她身體開始發抖。
再怎麽不去想，她依舊最怕的還是地震。
“沒事，快到了！”謝慕知開口，嗓音低沈堅定，俊臉一片嚴肅，油門幾乎踩到冒煙了，堪堪沖到橋下。
——
車子驟然停下。
兩人都猛地前傾，死死抓住車子才穩住，隨後對視一眼，謝慕知：“去空間？”
季漾：“直升機！”
謝慕知選擇聽她的，遇到地震，兩人之前就說好直升機更合適，只是這個地方不太適合用直升機，而且季漾沒提前練習，他才說可以進空間。
既然她堅持，那就這樣。
兩人分工合作，迅速下車，一個收車，一個去旁邊空地拿直升機，為了方便隨時取用，直升機一直是隨時可以開動的狀態被儲存在靜止空間，此時直接拿出來，直升機的儀表盤都還亮著。
只是就這短短時間，又一波晃動傳來，直升機肉眼可見的晃動下。
這種情況，肯定是地震了！
“快點！”季漾喊道，率先上了直升機。
謝慕知也快步跑過來，跟著上來，剛上來那一刻，地面再次出來晃動，這一次比之前大多了，季漾手都抖了一下。
她渾身緊繃，臉色發白，不停的深呼吸，告訴自己不用怕，大不了進空間，她還有空間作為退路，要冷靜！
這樣的暗示是有用的。
很快季漾大腦冷靜下來，身體還有些發抖，但已經能清晰的按照步驟啟動直升機。
幾秒後，直升機搖搖晃晃的動了起來。
巨大的風力將周圍沙塵都掀起來，視線都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，轟鳴聲震耳欲聾，像是什麽都聽不見，但在直升機徹底起飛的那一刻，季漾心頭陡然一松。
只要離開地面，就算是地震再可怕，也跟她暫時無關。
與此同時，耳邊似乎聽見一陣驚天的響動。
像是什麽巨物倒塌的動靜。
艙門緊閉，外面的風聲吹不到這邊，她像是與世隔絕了，冷靜的一步步將直升機升到合適的高度，視線裏只有操作盤以及面前的天空。
剛開始飛上半空，季漾沒敢隨意開動，而是繞著這一塊飛行習慣手感。
謝慕知同樣也顧不上其他，翻看地圖，手裏的指南針已經開始瘋狂旋轉，地震讓磁場都發生了變化，指南針罷|工，只能自己根據地貌確認大概方向，同時不時看向地下，各種建築物倒塌、山體滑坡、飛鳥倉皇逃出，原本茍延殘喘的一些野生動物，都在此時飛奔出來，尋找一片安穩的場所。
天災後首次這麽生機勃勃，卻全都是為了逃命。
只是天災下，哪有安穩的地方？
直到三分鐘後，徹底適應開飛機節奏的季漾示意可以了，謝慕知立即指明方向。
她按照謝慕知說的方向，開始平穩飛行。
開了十幾分鐘後，她才終於緩緩放松一些，隨即錯愕的發現眼前的天空，不再是之前一望無際的蔚藍。
也不是之前暴雨、冰雹時的黑沈，藍色的背景下，雲層像是被均勻抖動後排列成一條一條的橫在天空之上，刺目的陽光照射過來，將雲層照得一半明亮一半黑暗。
有些像屋頂積雪被震落後一節一節的掉落下來時的樣子。
好在它們還是距離很遠，不會真的掉下來。
季漾無意間瞥了眼底下。
轟隆隆的直升機動靜遮掩了她的耳朵，以至於她似乎聽不見底下的動靜，此時一看，五六百米的高空下，地上的建築物都變得很小，但她還是一眼就看見那因地殼劇烈運動而變得更海浪起伏的地表。
一棟棟樓房在此時坍塌成碎塊。
剛剛他們路過的高架橋，也斷裂成一塊塊的。
但這邊還不是震中心地帶。
震中心……根據地表被破壞的嚴重程度，大概推測出……
“震源可能是湖市基地那邊。”謝慕知拿著望遠鏡，觀察許久後得出結論。
他們此時正要路過那邊，可以明顯看見越靠近湖市基地那邊，地表動靜越大。
季漾立即想到了長南市，她的預言裏，地震並沒有這麽早到來，她自己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地震打得錯不及防，長南市距離湖市那麽近，他們這裏都能感覺到，長南基地那邊不知道情況怎麽樣。
不過地震中心是那邊，西海基地可能就躲過一劫了。
季漾剛想到這，謝慕知再次開口：“可能不止一個震源，往西海基地方向的破壞程度，也比較高，反而是我們剛才停車的那一塊，是最安全的。”
但最安全，也只是相對的。
哪怕距離兩個震源都很遠，地震的恐怖依舊不容小覷。
時間緊急，也沒工夫多觀察，季漾朝著黎川平原那邊過去，途中也逐漸看見許多其他的直升機，最多的一次是一個直升機隊伍。
沒有規定的航線，大家都生怕撞了，隔老遠都互相避開。
飛機剛出來時已經加過油，季漾直接一口氣開到了平原附近，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半小時，這麽久的時間，地震似乎早已平息。
當直升機緩緩降落時，她驚喜的發現黎川平原可能真的有它的地理優勢，這邊地震的痕跡都比別的地方小，因高溫，地貌發生了一些變化，遍地都是黃沙，唯有少量枯樹堅持生出了嫩芽，又被這一波地震弄得歪歪扭扭，但沒有一棵樹倒下的。
“就停這裏吧。”謝慕知看完周圍，跟季漾確認一遍。
季漾點頭，飛機徹底降落。
隨後兩人下飛機加油，一切都要在最好的狀態，這樣有危險才能隨時離開。
只是剛加完油，兩人正要在飛機上休息一會兒，忽然腳下又是一陣搖晃，季漾臉色微變，反射性就要再次起飛，震感又一次消失。
是餘震，還很小。
季漾稍稍放松，但一看天空，心又緊了緊，天空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暗沈，這又是要做什麽？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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